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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庭主婦的功能,在我心中的圖像顯示,是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,上頭的那朵謹守分際的蝴蝶結,把家人都安安穩穩地包藏在溫暖的盒子裡,蝴蝶結發揮了繫縛的統整功能,但同時也因綑綁而失去了自由。

一個家的運作,不只需要周而復始的勞動,它是那麼需要一雙手把絲帶的一角給拉開,適時給孩子、家人和自己一個鬆綁,去發現解脫的空間有著無限驚奇。「適時的鬆開」是個關鍵句,為被分割的自我力圖拼整,繪畫是我冀求的救贖之道,絕對要一筆一筆畫回自己的圓滿圖像。

所以,當我的雙胞胎女兒上幼兒園時 ,我馬上揹起畫箱,提著畫布,搭上火車進畫室學習。我很幸運在學畫之初遇到鄭乃文老師,鄭老師從義大利米蘭藝術學院歸國後,一直從事創作DSC09371  和教學的工作,對於我等家庭主婦學畫畫,採取自由而鼓勵的態度。在他的畫室裡,有著讓人放鬆的氣氛,老師最愛的莎拉布萊曼歌聲串場,還有熱情的咖啡香氣流動著,在同學的談笑風生和安靜專注的交錯間,畫布上的進展也讓人為之驚喜;老師經常從我們背後巡視而過,然後輕敲椅背說:「 Nice!繼續!」恍若咒語似地,我們就如有神助一般,毫無顧慮畫下去。

我想不只是繪畫本身具有療癒的魔力,老師採取的放鬆態度,也會讓每個內在的畫家受到召喚,一個個順利地跳脫出來。想起彼時彼刻的舊日時光啊!經常從畫室走出來,心底就像是一只調色盤,塗滿了超越七彩的能量,彷彿吃下海賊王裡的異能果實一般,被賦予超級能力,再回去面對無盡的生活瑣事。

原也以為就這樣跟著老師畫下去,沒想到我因懷孕生產,停止了學習,隔了兩年,育兒的壓力稍稍得到鬆綁,想要重拾畫筆,老師卻生病了,還記得那一堂課,因癌細胞轉移至骨骼的鄭老師,拄著柺杖上課,示範的是一幅抽象畫,那些在畫面上旋轉的色塊、線條和光點,真實地在我們眼前流轉,沒想到這竟是最後一堂課了。當鄭老師住在安寧病房期間,我去探視他,我握著他蒼白的手為他加油,內心為正值英年的他感到惋惜,老師卻不忘讚賞我,鼓勵我繼續創作。

是一個堅持的身影,還有溫暖的期許,支持著我排除瑣務,為自己爭取時間,還是要繼續家庭主婦的繪畫之路。油畫成為我表達的另一個語言,承載著記憶的色溫以及情感的彩度,記錄下這個人生階段的眷戀,畫裡有我將時光凝結的筆觸。繪畫終於從個人的活動,成為集體的行動,融入我的家庭生活,影響著孩子。

孩子小時,我在家裡作畫,一面拿著畫筆,狀似優雅地畫著,一面還要忍耐孩子的胡鬧,終於不耐煩,忽而變了一副可怕的嘴臉罵著小孩,其間的落差很讓人人格分裂,時常要在偽畫家和壞巫婆之間切換,但是隨著孩子成長,也漸入佳境;現在我只要在家提筆畫畫,孩子們就會技癢,常常在假日的下午,我畫著油畫,女兒畫水彩,小兒子則畫色鉛筆,和家人共享這般靜謐時光,一邊爐裡還烤著麵包,在寒冷的冬日,畫累了,大家一起吃著熱騰騰的麵包,一幅幸福的行動畫,就這樣一筆一畫地實踐出來了。

現在,對我而言,提起筆沾上顏料,隨著心意揮灑的過程本身,就是一個淨化的儀式,它已達成我的放鬆目地,筆下的綠意山水,讓人如置身自然之中,畫裡的藍色江海,也似能去悶解鬱,只差不能健胃整腸了,而最後留下的有形畫作,我將之視為是禮物,一個個從內在給自己賞賜的禮物!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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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花生娘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